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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造熟齡第三人生,生活再加分!

關於母親的記憶

在民國四十幾年,有一家叫「虹影」的照相館,母親是當時他們招考錄取的第一位員工,擔任會計工作。老相簿裡還有攝影師為母親拍的沙龍照,那時的母親真是美。

何不認真來悲傷》郭強生/著 天下文化/出版

何不認真來悲傷

面對過往的幸福,對我而言,遠比回憶悲傷還更需要勇氣。逼視曾讓我受傷的記憶,至少證明我不再懼怕面對。就算偶有黯影反撲,也只像是遙望對岸的濃霧。

在悲傷的回憶中,我才能保持一種戰鬥的姿勢,在空滅頹亡來臨前。幸福的記憶卻讓我感覺軟弱,因為發現曾經自己對生命的流逝毫無警覺,總要等到成為記憶後才懂得,那就是快樂,而當下只道是尋常。

中年後不敢多想那些無憂的過去。無憂源自無知,不知道煩惱有父母在頂著,不知道何為生老病死,不懂得無人共享的快樂,其實不算快樂……也因此,快樂的回憶只能點到為止,否則就要驚動了失落與遺憾。偏偏總有久遠的往事偷渡登岸。

翻開了堆放積灰已久的相簿,企圖捕捉那其實已很遙遠的、我們曾經一起去拍全家福照,那是種什麼樣的感覺。那時,我們總是為了全家福照專門跑去照相館。除了其中一張是因為哥嫂帶著初生的女兒首次回臺,連年近九十的外公都出動了,其他去照相館拍照的動機背景我已一概模糊。或許都只是臨時起意也說不定。那總有個提議的人吧?如果要我猜,準是母親。

母親喜歡玩相機,或許說,她喜歡記錄家人生活。臺灣第一家彩色沖印照相館到底是哪間?這些年出現各說各話的情形。但據母親告訴我的,真正的第一家是早在民國四十幾年,一家叫「虹影」的照相館。母親是當時他們招考錄取的第一位員工,擔任會計工作。老相簿裡還有攝影師為母親拍的沙龍照。那時的母親真是美。

繼續翻閱相簿,發現都是母親掌鏡的時候居多。記憶中家裡的第一臺相機頗難操作,一個長方匣捧在胸前,從上往下看進匣裡對焦,光圈速度全靠手調,只有母親會用。家裡其他三個男生愛笑那是老骨董,該丟了。等到父親接觸到拍電影的工作,有天回家來告訴我們,劇照師都還是用這一款,說是比起後來的單眼,它的畫質好太多,我們才知那相機是屬於「專業用」的,從此對它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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