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裡的美好時光
印象中的父親以及曾經度過的童年,還記憶猶新。回憶必須一點點積累起來,愈多愈好,兒女沒給足的,請給孫子,因為人生這一套劇本,未來還得靠它。
文/游乾桂
朦朦朧朧,模模糊糊……原來這才是我對父親的真實記憶。很多印記早已全無蛛絲馬跡,必須靠著回溯才得以淺淺勾勒,找回一點點斷斷續續的軌跡,稍微安頓父子關係的荒蕪。
米粉湯裡藏著的那條記憶動線,這些年才慢慢流洩出來,藉由它的牽引,想起好多過往時光,早年父親種過稻米,田裡來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是父親的一天。那是他與母親最親密的幾年,胼手胝足共度,田埂之樂便是吃上幾碗母親親手熬煮的點心——米粉湯,雖苦亦樂。
但田地賣了,拿賣地的錢去做橘子的包租生意,一下子便賠光,成了一無所有,同時也賠上美好的田埂歲月,鬱卒的父親口中開始講不上好話,爭吵由此而生。
一碗米粉湯的溫存彌補了這道缺口,讓他重回美好時光,那是田梗上的甜蜜養分。這些都是我後來才知道的事,之前我一直以為,米粉湯只是一份饋賞……每當我與他一起摘果一整天終於收到現金後,為了獎勵我,父親總是拐了個大彎到宜蘭市區,坐定下來,在一家熟悉的店裡,點上一碗熱騰騰的湯料,加上他特愛的嘴邊肉,原來那是他對記憶的思念。
我很想知道那一畝田的位置,但媽媽失智,大姐與大哥也記憶渙散,出現了不同版本,只能定出大約的位置。這樣也好,不清楚反而更有味,這些年,多次回家,我會偷閒坐在這條記憶的田埂,追憶他們的似水年華,雖是想像,但都有交集,至少滿足了我的窺視。
身分證上的出生保留著一個有味的欄目,寫著出生地:臺灣宜蘭,父親應該也是,事實上我們並不相同,他是宜蘭枕山,我是宜蘭員山,之前這個地名在我看來本是相同,都屬員山鄉,而今想來真的大不同,一個是父親童年的家,一個是我與父親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