曇花一現的美好記憶

面對不善辭令、不會以言語表達關愛的父親，我們總覺得難以親近，

甚或保持距離，致彼此關係淡薄疏離。

但隨著讀書成長、歲月淘洗，身為子女也許更能勝任改善親子間溝通模式，

換個傾聽方式讀懂父親的心，或許他會感受到您的善意，彼此關係就會慢慢有溫度。

文／游乾桂

某一天的傍晚，我遠遠看見一位白髮皤皤的長輩，推著輪椅緩緩向前。緩緩西墜的夕陽，正巧與他的頭頂成一斜角45度的直線，彷彿白髮投影射出了金光，有味道極了。

驟雨剛過，河濱公園的空氣格外清新，大地染上了青草的香氣，雨珠還未完全乾去，地上依舊有些濕漉漉的。我騎上腳踏車出門，在風中的河堤公園悠閒浪行，時而下來休息看看籃球場上3對3的鬥牛，網球場上爺爺教孫子打球傳來了笑聲，河中岩石上一隻白鷺鷥探頭探腦，準備偷襲不小心從身旁溜過的小魚兒。接著，我的視線從山河，移轉到2位長者身上。

他們看似夫妻，實是母子，許多擦身而過者與他們相互打招呼，寒暄幾句，我偷聽到有人問他：「每天都推著輪椅走上1、2小時，累不累？」

他微笑以對，輕輕搖頭：「不會，她是我媽媽，她想透透氣我就陪陪她。」

這話說得雲淡風清，卻字字動人。我闔上眼猜想：什麼因緣理由，可以讓一個人無怨無悔地卸下忙碌、抽出餘暇片刻，陪著父母靜默度過一個黃昏時光？

我頓時想起了自己的父親，我們一度沒有什麼交集，很不親近，他很不會表達愛，我也不會表達關懷，直到我讀了心理系，習得了一些理論學派，才明白他的某些處事模式藏著一種復刻的哲理。父親一定像爺爺，用默默的方式伴著我們成長，父親一定努力過想改善我們之間的關係，如同他的父親、我的爺爺可能努力過想改善這種淡薄關係一樣，但都徒勞無功。他們沒有機會與我一樣北上讀書，無法從新式的原文課本裡理解心理學，不知道如何把愛說出來、關心不要一直藏在心中……他們不識字，沒有機會從一本書中得到啟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