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不及媽媽的私房人生

人生非經育兒不知父母心？在您忙於成長圓夢之際，有時放慢步調，

想想那個每天等您回家的老母親。我們雖無緣參與媽媽的年輕歲月，

卻能扮演稱職的聽眾，在媽媽還記得住、說得清楚時，

聆聽欣賞您曾錯過屬於她的私房人生，這就是最甜蜜的幸福。

文／游乾桂

媽媽37歲高齡生我之前的私房人生，我來不及參與，也一無所悉。後來媽媽屢次想要我參與她在宜蘭五結的成長故事，但因我仍在孩提階段，以至於無心理解那些屬於她的童年往事。

之後，我上學求知，她忙於農事；我準備聯考，她求神問卜；我出社會工作，她已經老了。每一回我們都走在人生的分叉點上。一個向左走，一個向右走，各在東西愈走愈遠，頻添悵惘！

媽媽的老家，是我的外婆家，只是我坐上公車，轉了幾回陪她回娘家探望的驛站，旅行玩樂向奶奶討賞的美好據點，我完全無暇理會那裡記錄了多少她的少女時代故事！

從公路局站牌下車，越過街走上一段路，在平交道前等待火車通過，再步行經過綠色綿延的稻田，才到外婆家。接著媽媽用手一比，好大一片都是她家的，土地界線大約從拐彎要進三合院宅子前的水溝起算，一直延伸到河岸為止，至於具體有多少土地，我也說不上來，總之很大很大。我卻頂多「嗯」了一聲，便忙著與表弟去圳溝摸蜆、捉泥鰍、釣鯰魚、抓三斑鬥魚，再把牠們放到彩色斑斕的杯子裡，偶爾幫舅媽拾撿一些田螺回家餵鴨……這大約就是一天的拜訪之旅了。

我不確定我在外婆家所做的這些事，是不是就是媽媽的童年往事，她好幾次想說，卻被我當成耳邊風，以至於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欲言又止了！

直到我也有了余光中老師詩中的「鄉愁」：「……後來啊，鄉愁是一方矮矮的墳墓，我在外頭，母親在裡頭……」如今我是很想聽呀，無奈天人永隔，只能入夢去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