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不會老，只會忘

看到騎樓下老婆婆，一直咧齒而笑，向過路人招攬、販賣自家種植的蔬菜，這些年來我難以自控地橫掃老菜農們的菜攤，連自己也莫名其妙。細細想來，賣菜婆婆們彷彿是媽媽的化身，在不同場合用不同形式出了一道考題，要我用心解出媽媽「愛的深度」！

文／游乾桂

臉上布滿歲月風霜，一個人佝僂著身子坐在騎樓下的老婆婆，一旁擺滿一堆堆整齊排列、沾附露珠仍有溼意的現採蔬菜，與一瓶瓶幾經過曝曬醃製而成的蘿蔔乾，對著路人一直咧齒而笑，露出一排銀牙。我從婆婆身旁走過時，她表情亮燦燦地向我招攬生意，那些全是她親手栽種、銷售的葉菜，1把菜20元，3把50元，她認真的模樣，真像我的媽媽。

我與之攀談了半刻鐘，並且用100元買了6把，婆婆在我離開時喚我回來，加贈1把。她看起來有些疲憊，可能想早一點回家了，我因而加碼買了兩瓶蘿蔔乾。

我一時興起幫她拍了一張相片，她擺出一個優雅動人的 pose 當起麻豆。

「阿嬤真水哦！」

婆婆頓時笑得更開，簡直合不攏嘴，銀牙旁的兩顆金牙也不慎跑了出來，我揮手向她再見，允諾路過會再來向她購買。

這些年我難以自控地橫掃老菜農們的菜攤，看到就買，連自己也覺得莫名其妙，一口氣買下十多把菜，到底為了什麼？

使之早點回家？

或因那是有機的，新鮮可口、無農藥殘留的生活堅持？

抑或別有原因？

媽媽成仙得道以來，我常不由分說地進入那個幽微的時光孔道，一些過往疏忽沒有思索的事兒，全一溜煙爬上了心頭。藏著的謎團被一層層撥開，打開匣盒慢慢有了更具象的答案，賣菜的婆婆彷彿是媽媽的化身，在不同場合用不同形式出了一道考題，要我用心解出媽媽「愛的深度」！

我還沒解出來，白朗寧已經替我預先作答：「我是幸福的，因為我愛，因為我有愛。」

可惜我醒悟妙答的速度興許是慢了一點，以至於帶著悵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