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的醍醐味

「勇氣、骨氣、志氣」是父親的哲思被我煉製過的語詞，因為有勇氣，所以堅持而行； 因為有骨氣，所以把吃苦當成吃補，不怕失敗；因為有志氣，可以海闊天空任遨遊，有如大鵬鳥。

文／游乾桂

故鄉宜蘭員山是歌仔戲的發源地，但與父親愛唱一曲是否有關，我便不得而知，《薛平貴與王寶釧》是他最常掛在嘴上唱一小段的：「身騎白馬過三關，改換素衣入中原……」這曲的印記深刻，唱畢後，他偶爾靈性大發，給我一些醍醐灌頂的人生義理。

父親話語不多，不喝酒，少有酒後吐真言的機會，倒是歌仔戲《薛平貴與王寶釧》的唱詞，彷彿讓他變了一個人，話便多了起來，他的口頭禪很特別，連我的同學、鄰居都可以學得維妙維肖，「你這隻龜精啊！」我不知這是否是歌仔戲裡的一句唱詞。總之，他常常朗朗上口，當成話語術裡的起始句，我的綽號因而多了「龜精」，再來就是無所不在的三字經，這可非「人之初，性本善」的仁義言論，而是如假包換的髒話，他罵起人來像顆連珠炮，半小時不間斷，算是一絕，加上嗓門特大，令人望而生畏。

除此之外，父親是名好人，樂善好施，利人不利己，關於這一點媽媽很有意見，常常說：「生吃嘸了，還要曬乾！」說的是父親樂善好施又欠缺思考的行徑，未慮及家中行囊空空的生計，不滿之語全在言詞之中，但也無奈。

第一名這件事，父親不算有概念，比方說小學一年級的第一次月考，我考了三十九名，他竟非常開心地告訴一起務農的夥伴們，說我很會考試，第二次月考得了第九名，他卻說我退步極多，後來經人指點才知道弄錯的是他自己，原來名次少一點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