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愛拼湊失智者的遺忘時光

《流放的老國王》阿諾．蓋格　著；錢俊宇　譯；商周　出版

七○年代末，只要是寒冷或下雨的日子，我們都會在廚房桌上玩「生命之旅」，那是以獲得財富為目的的桌上遊戲，適合十歲以上的孩子玩。遊戲盤上印有顯示年紀和人生狀況的彩色圖案，玩遊戲者必須轉動輪盤，並按照輪盤結果走特定路線：接受教育、旅行、結婚、成功、不成功、蓋好的房子又燒掉、事業低潮、發現油礦、投資失利、慶祝銀婚、退休等等。我們 當時沒想到，相較於現實人生中即將面臨的種種境遇，遊戲裡的人生道路根本只是小意思。我們也無法想像，一個人究竟會百尺竿頭還是一敗塗地，實際上和運氣有多大關係。

遊戲中，若是誰造成一起事故或因得病而必須暫停一輪，其他人就會幸災樂禍地笑他。

父親的空間感愈來愈差，最近他還曾穿著睡衣在左鄰右舍漫遊，讓我們不禁擔心他萬一出事的話該怎麼辦。為了在夜裡也有人能照顧他，我們決定聘請二十四小時看護；通往樓梯的門則在夜裡上鎖。

來家裡的斯洛伐克婦女為父親的生活日程注入了規律。由於在此之前，每天早上進他臥室的人都不一樣，把他搞得糊裡糊塗的。他的狀況因此在短時間內好轉起來，而我們真的看到他又恢復了精神。與此休戚相關的是，病情好轉意味著病狀減輕，他也正式邁入了失智症的黃金時期。

每一位失智症病患的情況都不盡相同，一概而論往往行不通。患者的本質還是難以解釋，每個都是獨立的案例，各有自己的能力、感受和病情發展。以我父親的狀況來說，他的病情發展得很慢；他愈不清楚自己身處的困境，所受的情緒影響也愈小。雖然他還是能意識到自己的病，但已不再令他感到強烈的恐懼。他泰然接受自己的命運，而他正面的人生觀也再度經常顯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