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自然建立新關係――詩人張耳
張耳不姓張,取這筆名,或許是希望更大幅度地向世界的訊息開放。她的寫作始終真誠,隨著閱歷漸豐,愈來愈無拘絆,在《這還不是早晨》詩集中顯而易見。
文/鴻鴻
紐約的熱帶颶風桑蒂把老太太地下室裡經年累積與朋友家人的書信全部沖毀。老人痛不欲生,「我的一生,全完了,白活一世。」女兒見媽媽如此悲哀,在網上發貼,告訴大家母親的痛苦。老人在一個月之內,收到了兩萬多封信,從世界各地郵寄來,各式各樣,手寫的、列印的、帶圖畫的。
看來還不能對同類完全失望。
這篇〈帶圖畫的〉記事,出自旅美詩人張耳的新詩集《森林在有路的地方》。一句結語,就把荒謬而殘酷的世界與人為的努力做了類比與評斷,令人一讀難忘。
張耳生於北京,二十五歲時赴美定居。但她仍以中文寫作,在兩岸及美國出版詩集,也從事中英詩的翻譯,並合編過雙語的中國當代詩選,還曾兩度來臺參加台北詩歌節。
張耳饒富興味地看著每天行經的草木、標語,也記述著報章雜誌上的逸聞與隨想;有瑣細的家居生活,也有歷史及政治的批判。很難說她寫的是不是詩,因為她下筆文體自由:有分行詩、散文詩、植物辭典、甚至健身指南。但無論怎麼寫,通篇都帶有隨興的詩意,顯得詩與生活毫無間隙,極其自然地相容。也可見出詩人不在乎既有的標準或規範,只在意如何給自己最關切的物象與心思,找到恰當的表達方式。
張耳酷愛植物,還在詩集中為家裡及附近林間的草木羅列清單,「它們屬於自然,也屬於歷史,有故事,有詩,還包容更多。」對她來說,植物當然有感覺,不信請看酢漿草:「有人計算過它六分鐘合攏,三十分鐘伸展。誰說植物沒有感覺不能運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