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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造熟齡第三人生,生活再加分!

深樹中的櫻桃──周夢蝶傳奇

以高齡九十四歲過世的詩人周夢蝶,是很多人心目中最仙風道骨的詩人典型。詩中常帶佛家典故之外,他也永遠一襲長袍,宛如修行者。

文/鴻鴻

有人尊稱周夢蝶周公,也有人喚他夢公,兩者都如在夢中,然而身為夢中之蝶的他,卻十分清醒。他體型瘦削,寫得一手蒼勁的瘦金體書法,握手也堅定有力。

周夢蝶有詩僧之稱,詩中常帶佛家典故之外,他也永遠一襲長袍,宛如修行者。他卻如此告白:我怕風,什麼風都怕。我每到一處,不分秋冬春夏,總把門窗關得緊緊的。然後話鋒一轉:無可否認,對我來說,這世界上若遠若近,最溫柔也最酷烈的風是女人。

這種矛盾,正是周夢蝶的迷人之處:身在泥塵,卻彷彿遺世獨立;愛欲交纏,卻渴談佛理。他詩中有許多悖論,什麼藍外之藍、雪中之雪,還有許多特定的月份、奇妙的數字,猶如一些密碼,凝聚了所有我們對世界又愛又恨、又想涉入又想脫逃的情意結。夢公的詩,絕大多數都是贈答之作。各種情緣,他都用詩寶存、以詩賡續。他說:我偏愛句號。更愛/淒迷搖曳,蝌蚪也似的逗點──因為逗點沒有結束,有一種未完待續的情感牽拖。

年輕讀者很難不沉迷在他美得令人顫抖的絕望裡。然而,我更欣賞他晚年在現實困頓中的達觀與自嘲,例如〈除夜衡陽路雨中候車久不至〉。他形容時間走著駱駝步子,左右候車者都不知何時消失了,感覺整條衡陽路/乃至全臺北市/如今,就只剩我一個人了。這深夜的孤寂,成了他一生無依無傍的隱喻,然而他又豁達地自解:等。除了等/只有等。/真的!我並不在意等/我已足足等了大半輩子/我熟識等的滋味/等像檸檬熱紅茶加糖/甜而微酸:/我喜歡等。甚至我喜歡等。我已幾幾乎乎忘記/我在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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