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努力和昨天的自己接軌

《伊莉莎白不見了》艾瑪．希莉　著；朱浩一　譯；愛米粒　出版

妳最近有移動嗎？

「沒有，」我說。「我待在這兒幾萬年了。」

我坐在一個可以坐的、用來坐的東西上，面對著一個電腦螢幕，上頭不停跑出一些紅色的字：「請隨時跟醫師更新妳的最新地址。」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響起一聲高分貝的嗶聲，然後就會有一個名字出現在螢幕上。「梅．大衛森太太」。「葛雷戈里．福特先生」。「蘿拉．海伍德小姐」。當我開始把這些字都一一唸出來時，海倫捏了一下我的手腕。她正在含一顆那種味道強烈的薄荷藥劑，舒緩喉嚨痛楚的那種，所以我猜，我們到這兒來應該是因為她要看病。

一個孩子，在角落一張擺滿了玩具的桌上敲打著一塊塑膠積木。他長得就像是一個頭顱被擠壓過的肯尼玩偶。海倫要我降低自己說話的音量，同時拿出了一盒糖果。我拿了一顆，扔進自己的嘴裡，它的高甜度使得我下顎腫脹、面有難色。在這同時，我則看到男孩的母親伸長了手臂，試圖從他的手中奪走積木。但她的動作不夠快，他躲了開，然後蹦蹦跳跳地經過其他病人身邊。大家都把腳收回來，讓路給小男孩，但卻仍免不了被他撞個滿懷。他像個專精打鬧劇的喜劇演員一樣搖搖晃晃地跑到了遠處的牆邊，然後突然又粗暴地把積木朝他的母親丟。一名男子出聲喝止，眼睛不住地轉動，然後對我微笑。我報以微笑，然後把糖果夾在牙齒之間，往積木的方向吐了出去。

海倫尖叫出聲，開始跟其他人道歉。但我聽不見她說些什麼，因為那個男孩的尖笑聲蓋過了她的一字一句。他扭動身軀，像在跳快樂的舞蹈，幾近優雅地穿越兩旁的人 群。然後他走過來歇在我的膝上，像隻小鳥般輕柔地倚著。他停止大笑，同時張開了他的雙手，讓我知道他隨身還帶了些什麼東西。

有另一塊積木、一臺缺了車輪的鐵皮車、一條圓滾滾的娃娃手臂，還有其他幾樣東西。我想不起來那些是什麼。他把它們一個個立在我的膝蓋上，我則一一將它們拿起，在我的手中將它們轉過身來，對他形容這些是什麼。「你看，他們在手指上做出一個半圓弧的形狀，以此表示指甲。」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