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後的陪伴

老後的父母需要我們緊抓時光的尾巴，陪他們多邂逅一回花開花落，多看一朵雲，在昏黃的霞光裡吟詠，那會是他們人生中真正最溫馨且珍貴的分分秒秒。

文／游乾桂

一個轉身可能就是無常！這是過年前媽媽重症在急診室裡，我冷眼旁觀偶遇的醍醐味，因而明白，親子之間即使一瞬都應把握。

病人最是煎熬，輕重緩急分出五等級，每個人都說自己緊急，但是這一級，鐵定是快死的，矛盾呀！家屬更煎熬，踱來盪去，唯一能做的叫等待。

救人的醫生看來也做不了什麼主，任由聲音大方彈射，由病人的喉嚨射出，碰撞到灰樸樸的牆，再猛力折射回來，冷淡成了慣性處方，他們學會充耳不聞；偶爾傳來幾聲乾笑，彷彿可以把冰封的氛圍震落，人情世故在蕭白的診間，並非一張好的通行證，每一個人在那裡都叫「無名氏」吧！大半天的折磨，身心俱疲之際，直到夜裡九點終於分配到了房號，九一九二，它不過是一間病房的代碼，聽起來卻格外悅耳。

這件事讓我想了極多，至少「陪伴」是我能送給媽媽的，多一回少一次，不做會後悔；父親撒手人寰一別便三十年了，人生的下半場，多數的時間她都孤單生活，掛念成了她的日記，卻常常被我們解讀成嘮叨，忘了她來回北宜之間，不過想多看孩子一眼，多說一些話，換一個放心。

這些心得大約是自己年過半百之後才慢慢理解到的，時間真是催化劑，把人催老也催熟了，只是半百之後的馬蹄聲揚塵得火速，飛也似地日日奔馳，以往的一年好慢，而今的一年好快，彷彿一個彈指，去年剛過的年，記憶猶新，今年過年又過了，歲月的流逝不再只是單純的加法，彷若乘法。